Daniris

某不足以望此,而私有志焉。

【残次品】热血饮冰

·自己盲狙的浙江卷,跪着也要写完

第八星系,历史上孕育过务实、知行合一、经世致用等思想,今天又形成了“干在实处、走在前列、勇立潮头”的第八星系精神。

在与时俱进的第八星系文化滋养下,代代第八星系公民书写了一个又一个第八星系故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第八星系传奇。

作为第八星系学子,站在人生新起点,你有怎样的体验和思考?结合上述材料,写一篇文章。

 

“林”和“陆”,显然是两个东方姓氏,从相貌上看来,林静恒和陆必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东方血统。

在数万年来大航海时代的融合中,国家、种族、民族的界限逐渐消融,而文化则以一种更加悄无声息的方式渗透在了每一个公民的思想与意识形态中,润物无声。

各大星系获得军事自治权之初,第八星系堪堪在战火中走向正轨时,常年奔波在外的林上将和意外返聘的陆总长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有谁对那个审美诡异的电子管家全权管理下的家有什么异议。

五年一过,总长换届,带着辞职卸任后的旺盛精力,和仿佛随着脑部基因一起遗传下来的对“家”的牵挂,陆必行很是大兴土木地把“林将军和工程师001的家”从内到外地改造了一番。

边对着绘制好了的图纸挑选配置,陆必行依旧能和人工智能聊出一台戏,尤其是那种话痨人工智能。陆必行在总体风格和局部风格的取舍上,愣是让湛卢把从地球时代到新星历时代的数据库搜了个遍,得到了人工智能“陆校长,您博学得超出了我的想象”的评价。

博学?也还好吧。只是比某个偏科王要好得多而已。

“‘火烧连营’的故事听过吗?和你名字的来自同一个历史时期的同一国度。装饰品的风格可以多融入一些简化的东方元素,如果未来我和他能有一个灰眼睛的女孩,这样的审美氛围下,也许会多一点内敛从容的东方气质呢。”

虽然,后来的陆果用她的举止向陆校长证明,他完全想多了。但湛卢的数据库里还是记下了陆校长的这一小小的偏好。

 

直到陆必行又一次成了星海学院的校长,在家里,他依旧和林校董分享了同一个书房。朝南的采光让房间总是洋溢着暖洋洋的氛围,有时上午一抬头还能看到林将军被阳光勾了个边的侧脸,连锐利的线条也融化在了暖阳里,不由得使人唇角微微上扬。

陆校长并没有选择恐惧症,这次只是心血来潮,想挑选一个旧地球时代的作文习题作为星海学院的作文题目。正好林将军刚晨练完走进书房,陆校长就很不负责任地把这个将决定无数学生的成绩单、改变学生暑期命运的资格交给了林上将。

林静恒默默憋回了一句“吃饱了撑的”,配合了陆校长的心血来潮。

就算手黑,无论结果如何似也无伤大雅。

湛卢很配合地打出一道光幕,无数作文题跳闪而过,直到林静恒打出停下的手势。

“地球时代公元2018年,中国浙江省高考作文”

十几年过去,林将军的手气一如既往。

不识眼色的湛卢犹自滔滔地解释着这道作文题的出处,“这道作文题正来自二位部分血脉的故乡,尽管这个作文题目并没有特别明显的东方古韵,但东方人经世济民的现实、对于道德意识的践行在其中仍有所体现。我的数据显示陆校长在设计家中装饰时特别关注了东方的元素,因此这次调用的题目大多来自那片拥有悠久历史的土地。”

对着凝固的气氛,他又补充道,“这是用来检验高级中学的毕业生教学成果的考试题目,而那时的高级中学教育包含在现今的基础教育中。”

陆必行把那则材料里的“浙江”全部换成了“第八星系”,感受到了超现实般的荒腔走板。寻思来星海学院的学生已过了基础教育的水准,便心安理得地自己重新挑了一则。

比起毫不留情、横扫军校精神网的林将军,陆校长对待学生们何止善良了千倍百倍。

 

 

尽管荒腔走板,看到题目的一瞬,林静恒的思绪忽然被拉回了那个让他此后经年夙夜难眠、饮冰泣血的雨夜。

他从乌兰军校毕业时,心中深埋着的是什么?

 

刚来到陆信家的小崽子和谁也不亲,本能地排斥周围一切的林静恒表现出的一切言行举止,仿佛都为了讨人嫌而生,但养父母偏生看得出他情深义重。

那时怕他孤单的陆信常常带着他在第一星系到处飞,整个第一星系多是权贵子弟兵,偏生陆信的白银要塞却有白银十卫那样作风流氓的行伍之人。

几番造访后林静恒倒仍就保持了出淤泥而不染的沃托子弟作风,冷淡照旧、但也不讨穆勒博士的嫌,着实让陆信松了口气。

但又谁知道自此那一切都印刻在了小崽子的心里。多年后的白银要塞里说一不二的统帅,当真有几分陆将军的遗风。

从那架仿真机甲开始,小崽子心中的星空梦随着个子猛蹿,尽管不易察觉,小崽子对他还是有那么几分在军事造诣上的敬佩的。本名照呼,嫌弃照旧,但乌兰军校的校级记录如假包换,后浪对于前浪的追逐从未止步。

 

那时他还是个故作高深、为了奖学金心大地和养父打赌、又为了个没出生的孩子吃醋的少年,军委和管委会间的博弈又能看懂几分。

机甲操作满分的内定荣誉毕业生也没法让机甲核裸奔,医疗舱救得回脊椎高位骨折的少年,却没有什么救得回政治博弈下注定要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牺牲的将军。

论及知行合一,陆信将军是一个完美的践行者,尽管那只常常被穆勒博士鄙视智商的“大猩猩”并不自知。

再天才的人,能够在沃托的重重势力下爬到上将的位置,除了才华总需要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和心机,但陆信将军有太坚定的信仰,太执着的信念,终是万丈光芒一朝陨落。

那夜,林静恒拖着身子在地上拖出混杂着血迹的水痕,全然未曾顾及这样做的后果,生也罢死也罢,前程荆棘坦途皆罢;也忘却了念恐怖故事的仇、打赌结下的怨,只求蒙受了不明不白冤屈的养父能逃出生天。

那个脑子里只有机甲、战术和实战案例的少年没有想透彻,为什么会有人能要即将接过军委大权的陆将军的命,也没有想分明,为什么湛卢的机甲核在机身外,在乌兰学院里。

醒来后他知道了那次失败的潜逃,知道了湛卢日后的归属,也知道了自己将面临的抉择。

麻醉剂还没有代谢完,疼得钻心的脊椎也没能让他的眉头皱起半分,药物作用下几日前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只有那男人关上医疗舱前,模糊如自言自语的叹息在他的耳边反复回放,“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再没有谁为他保驾护航,再没有家让他小憩三天。大局上他没有任性的资格,没有昭雪的能力,只能摆出狼心狗肺的架势,按照联盟的意愿唱起黑脸,堪堪辟出条能搅出腥风血雨的路来。

他只是不动声色、近乎绝情地说,“既然是联盟的叛徒,那就断绝亲子关系好了,反正也只是随便领养的。”

对于机甲近乎狂热的少年宁可不要湛卢,宁可只有一台自己的小机甲,如果能换回招猫逗狗的将军,换回并不嫌弃他的穆勒博士,换回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但是,没有宁可,没有如果。

当年那少年脑子里汪着的水,很违反水循环规律地、在那个雨夜蒸腾去了一半。除了藕断丝连的双胞胎妹妹,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牵动他的悲喜。

国仇家恨,他只占去了一半。先有父母双亡兄妹失散,再有养父母一亡一失散,还有那个孩子,那个被全家像节日一样期盼着出生的孩子...另一半,则是深深的仇,非为国亡而仇,仇的是这个虚伪的联盟,那些翻云覆雨敛财掌权不惜一切代价的风云人物。

那个为他失去色彩的童年以嬉笑和心宽、却又不失温情细细添上色彩的人烟消云散,于内定直接授衔的荣誉毕业生而言,本该如铺开的画卷般五光十色的生活,一夜间失去了鎏金光彩。

他又生生地被割裂了一次。

灰色瞳孔里的冷漠染上了仇恨,再染上了点经年不散的雾气。

磐石砣铁?犹是言轻。

 

少年原本偏得令人不忍卒视的成绩稍微有了起色,但起色也有限的很,局限于军事理论和政治两科,而后者背诵类的内容填出的题自是量不在多,及格就行。

校医兰斯博士给他的出逃名单为他提供了最初的棋子构想,自此,一张纵跨时空、包罗八大星系的局渐渐地在少年的脑海中成型。

他就是带着这样的心绪毕业的吧,没有拿到奖学金赢得赌注犹自掩饰的情怀,没有其他获得授衔者的欣然,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又不足以使他止步。他用贪婪又狠厉的欲念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用更为狠辣的手腕得到了白银十卫的认可,愈行愈远。

他当然记得那个“优”,更不可能忘记陆信与他临别最后的寄语。

但仇恨深入骨血,自由宣言和联盟...算得了什么。那时的他,是辜负了陆信的期望的吧。

 

地球时代有一个老人与海的故事,许多人赞誉那故事中的老人是个勇敢的失败者。他在风浪中战胜了将他拖离海岸、与他搏斗几日几夜没有休憩的大鱼,双手鲜血淋漓身体疲惫不堪,战利品却遭到了鲨鱼的争夺。老人用鱼叉杀死了一只鲨鱼,用叉子绑上断开的鱼叉继续与鲨鱼搏斗,最终只筋疲力竭地拖回一条白骨。

可他不是失败者,他依旧有出海的勇气,有再一次面对相近境遇的勇气。但凡信念不败,又谈何是失败呢。

陆必行在那次漫长的别离前熬的鸡汤总是款式相近,风味各异。

但陆氏鸡汤归鸡汤,大抵在逻辑上还是站得住脚的。

因为这世上的确没有常胜不败的人与事,次次鏖战次次胜利不过代表着未曾触及人事的极限,那些永远在挑战自身极限的人离失败最近,但也离人一生所求最近,那样的失败并不可耻,也并不是最终的失败。

人生一世,即使卑微如原第八星系流浪的原住民,也总有挑战极限的天性在。

陆信一生,还有他们的一生,怕也是如此吧?

 

难得走神的林统帅目光正对上蓄意走神偷窥的陆校长,一怔后被拉回了现实。

陆必行对着眉头微蹙、带着回忆神色的林将军察言观色,“想起了你毕业时的事?”

林静恒看着他,眉目不由得舒展开了些,起身答道,“差不多,想起了你父亲...我们父亲。”

好在跨越时空,那个孩子终是没有失散。

林静恒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的。

 

当年乌兰军校鲜有相关的考核,而在白银要塞他几乎没碰过与文书相关的工作,若要写当真是离题万里了。

当年没有,如今也没有谁能让他写这些。

大言不惭了,也只有陆必行罢了。

他一哂,转身推开门,林然的琴声随着门的开阖流泻而入。

依旧是于他不知所云的音符,却沉静又恣意地流淌于家中,萦绕于第八星系的一隅。许多年前这里的人们还不知道古典音乐为何物,而声色犬马、珍奇异玩堆叠而出的沃托星上日日歌舞升平。

在宇宙漫长的历史、遥远的时空跨度中,这是太微小的瞬间,太短暂的和平。

但是这也就足够了,从地球时代、到大航海时代、旧星历时代、到现在的新星历时代,人们对于自由追求的脚步从未停止,总会有人挺身而出第一个被洪水淹没,也总会有后来人坚定地追随其逆流而上,有人会造出新的诺亚方舟,作为幸存者渡到文明的下一个彼岸。

 

他当然希望陆果和林然能够平安快乐、无忧无虑地度过漫长的人生。

陆信对他,也曾寄予这样的期许。

但每个时代遭遇变革时,总需要能够肩负起山河的人,而那山河并非一人之力得以担负。

于是,被时代的洪流裹挟起的人们牺牲着、舍生忘死着,重新冲撞出一条航道,奔流向未知的方向。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般的。

他曾处心积虑地试图为它规划出一条既定的航道,最后只换得一个相互妥协的结果。

但他没有失败,正因没有从此退让,依旧带着当初那个老人前行搏击风浪、刺杀鲨鱼的执着与勇气。

 

书房门外,朝向钢琴的方向正被楼梯挡住。林静恒的手忽然被拽住,回头正见在唇前竖起一根食指的陆必行,林静恒纵容情态如故,被恰到好处的力道推到背靠墙的角度,任由舌尖探开他的唇缝。

太腻歪了,林静恒心想,偷情般的情境,莽撞的唇齿相缠,让他想起当初那个不管不顾、心思单纯的小青年,讨要着、挥洒着很多的爱,仿佛一瞬就是永恒。

但在这风浪中,心尖的一捧热血,正因有人同舟共济,自此难凉。


FT:如果有什么细节记错了或是不妥当之处欢迎指正w

简直不好意思说这篇是照着盲狙的题目写的了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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