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iris

某不足以望此,而私有志焉。

【长顾】月出皎兮

·元宵,酒后,喝醉的是长庚

·能看到车一晃而过的影子

 

月盈月缺,又是元宵。

数日前的飘雪尚未融化,宫中寒梅仍覆着一层雪半化后凝成的寒冰,晶莹剔透,暗藏一派诗情。

如果说即位前的五年雁王殿下勾勒出了些许四海升平的愿景,那么又是五年过去,这愿景正随着一载载的朝夕走向现实,气数颓然的大梁焕发出了俨然盛世的生机。

随着蒸汽机车和大雕的普及,往返各地的日程从玄鹰横跨国境数日缩短到了一两日内,而江南的鱼米之乡或是西北的通商繁华之地到皇城更是轻巧,自此安定侯逢年过节没有些十万火急的要务也总能与太始皇会上一面——当然,不止一面。职分内太平或是静养时,皇城内一逗留数月也不是没有先例的。顾帅美其名曰“锻炼人才”。

这不,军务缠身的大帅恃着大雕日行千里的便捷,堪堪在除夕前一日抵京,随后便逗留到了十五,微服逛过市集,乘辇赏过春梅。宴毕,二人便往北郊温泉行宫休沐,辞官挂印不成的沈易也有了家室,无人拜访好不惬意。

在长庚的严加管控下,各类筵席上安定侯鲜有被灌醉的机会,哪怕疏于察言观色也该知晓皇上的脸色为什么难看,都从善如流地借着国运昌盛治国有方的理由去灌皇上,一个个劝过来便不仅仅是微醺了。

也无政务,顾昀索性与他并肩漫步至别院设的书房。一路而来的马车上长庚便有些迷糊了,睁眼时茫然地望着顾昀的方向,断断续续地昏睡着,顾昀也不去扰他,由着这九五之尊把头垫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与自己十指交扣着,仿佛担心睡梦中略略一松自己就会前往天涯海角。另一只手仍不闲着,摆弄着刚从灵枢院拿来的新奇玩意儿,时不时地把它放在膝上,手贱去碰长庚的睫毛和头发,欺负他正倦怠地半醒不醒,却不料长庚半梦半醒间还知道敢这么碰他的是谁,轻轻地吻了他不安分的手,交握的手攥得更紧了些。顾昀被他猫一般无意识的撒娇撩拨得心中一动。

 

一场大雪初霁,疏星朗月映得雪光明亮,檐下的灯笼红得喜庆,别院里仿佛藏了天地疏旷下的一点温情暖意。

长庚难得如此大醉,下了车风一吹了无睡意,酒劲却没过,书房椅前方一落座便说要批奏折,还强调了就一张。本就居心不良的大帅也好奇起来,这张让皇上牵肠挂肚的究竟为何物。小侍卫将那“折子”呈上前来,铺好了墨宝,在一旁几案上置了一壶沈将军捎来的茶,就很识眼色地退得远远的。顾昀一看险些笑出声来,这哪是什么奏折哪,分明是年前自己写给长庚的家信。

长庚的手很是轻柔的抚平了那张写着大帅传世行草的信纸,口中低语道“顾卿......来年回京,与他...封回信。”顾昀硬生生地憋回了自己的笑意,思量着是上前还是装作不在,暗暗观察他会写些什么。正犹豫着,长庚却转头,唤了声“子熹”,待得顾昀上前来抓住了他的手腕道,“这几日...太子的书法...也曾教导。”没往下说,只是用醉意醺然下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他,那意思分明是要他握着自己的手写。

顾昀一怔,惊觉长庚分明没反应过来他写的回信交予的人正在眼前,看出他吃了醋,起了玩性便也握住他的手,道,“好,写些什么呢?”

长庚习武的手醉了酒不见抖也不见腕力虚浮,执笔的动作却有些僵硬,先边念边写道,“数月不见...衣带渐宽...”而后似是迟疑了,觉得这话太不加修饰,但顾昀握着他的手落了笔又不忍划去,便进入了卡顿。顾昀暗道,倒学会还治其人之身了,只是这几年前的书信都记得如此牢固,不得不说用心极深了。

烧着紫流金的宫灯映得长庚俊秀的面容更显分明,迷离的目光中少了些深不见底,衬得眼形舒朗了几分。顾昀略略出神,想到自己幼年以皇城为家,戛然而止的童年后,大漠黄沙便成了他心中的故乡与归宿,想来将士埋骨疆场又何必计较其他。那个变数从雁回城起,至今未终,边塞万里不再是他的故乡,只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嘴角便浮现了几分笑意。

有一人相许白头,何其幸甚。

这半生戎马,竟也有了牵挂。

“数月前...朕巡视至江畔...两岸夜不闭户炊烟四起,鸡犬相闻...立于江畔,当真是‘江天一色无纤尘...’”他又略略顿了顿,顾昀很合时宜地接上了“海上明月共潮生”,长庚重复了一遍,似是犹豫了,最后竟也毫无知觉地写了上去。他手把手地写毕又有些心虚,不知明早醒了酒长庚见了这封七颠八倒的信有何感想。

“顿生思念...只望这一月光景须臾而过才好”,又是一番斟酌后加上了,“虽知两情相悦不在朝暮,却又忍不住心头念想,一朝一暮又是何其可贵呢。”顾昀失笑,这样的话长庚清醒时是决计难说出的,眼下却趁着酒意写了出来。似乎觉得足够了,署了名搁了笔,顾昀便松开已经沁出些薄汗的手,任他四下翻找,发现是在找印,便也随他一起翻箱倒柜。

醉意中的长庚竟有些不耐烦,得了个顺当的姿势便不再理会那印,一把拽过了顾昀,神情虔诚地凝视着他,比寻常时更多了些撒娇的意味。顾昀正感动着,想来政务繁忙的长庚向来于自己牵肠挂肚,让他不得不更爱惜几分自己的这条颇硬的命来,被拽住后也没愣神,很自然而然地便将唇贴了上去,很是熟练地细细琢磨。

片刻温存后顾昀便顺手从自己走进别院时手贱折下的梅枝上摘下朵花来,递到长庚嘴边,自己也嚼了一朵——想来只有鱼嚼梅花影的句子,但这般清雅的气息想来也不至于人不能嚼。没想到长庚竟略舔那花几下便撇开了花,轻舔了几下他的手。接着便凑到吐息如梅的安定侯嘴边,从唇角吻起,隐现侵略之势,二人推推攘攘地倒在了书房里不小的美人靠上。

哪怕长庚醉眼朦胧里,主导权也在他的手上,顾昀也不是没试过主动的位置,只是长庚不是安分的主儿,颠鸾倒凤几回四舍五入一下还是长庚主动。

天色已晚,温泉没泡成倒是先行了床笫之事。长庚骨节分明的手有些僵了,便由着顾昀帮他解衣宽带,自己细细地用唇蹭他的寸寸肌肤,从眉心到喉结,手也没有消停,一待他即将大功告成便专捡他背上的痒处不轻不重地捏,没待冒进小义父的腰肢便先软了三分,这么几年过去,顾昀竟对此没起几分免疫力,也怨不得长庚屡试不爽。顾昀边调笑也捏了回去边道,“伊人衣带果然减了几分,我疼疼你。”

语毕长庚的动作却是加重了几分,手在他身上游离片刻便直奔要害,太过熟悉的血肉之躯,此刻月光下的旖旎景色却只有他一人得见。此时仍未过而立之年的长庚仿佛占有分毫未减,而二人病症得减又给了他们此刻放肆的理由。伤疤历历可数,容貌即使闭眸都如在眼前,倒是添的几抹血色更显得此情此景春意无边。

“义父...”长庚附耳低言的习惯未改,“阔别许久可想我?”

此时却知阔别许久了,顾昀心下失笑,边配合他的动作,又被他的攻势险些逼出泪来,边轻声答道,“可真是,想得很呢。”

 

第二日长庚见了桌上半是安定侯执笔半是他自己的笔迹的肺腑之言神情复杂,最后终于看着那句狗屁不通的“江天一色无纤尘,海上明月共潮生”笑出了声。

来日方长。温泉里也是坦诚相见的呢。长庚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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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诸位可别背错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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